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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姬(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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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姬(中)

“敬啟:

這是「我」給「源稚紫」留下來的信。「我」有一件不得不去做的事,「你」也有一件不得不去做的事。出於某個原因,我無法將事情的全部告訴你,因為我封存了那部分,所以,你是無法知道的。

因為有不得不去做的事,所以你只能留在源氏,而且這是某人希望你去做的事。相信你已經察覺到了——在那段被我封存的部分中,隱約有一個人,對你來說無比重要的人,被永永遠遠地遺忘了。若是放在以前,你一定會傷心難過,但現在,你應該只會覺得好奇,或許還帶有那麽點淡淡的難過。

這是好事。

因為往後的源氏命脈,都在你的手中了。我已經和源賴光達成交易,和阿夕也交代過了,當你能夠看到這封信時,「我」已經去往了自己該去的地方,他們會告訴你應該做什麽,而你只需要按照我規劃的既定路線走下去就可以了。對於「自我」,或許「我」永遠虧欠著,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。

我知道的事情比你多得多,但老實說,「源稚紫」不應該承受這麽多。將你留在源氏……我認為,至少在我看來,是現在的最好選擇。

不要反抗,不要質疑,不要脫離應有的計劃——你會理解吧?畢竟,這是某人最後的希望。”

……

看得出,她在寫封信時,考慮了很多。正如阿夕告訴我的一樣,源氏……退出了陰陽師世家,一晚上便從京都消失了,只留下了兩個旁系——源博雅和神樂。旁系有多少我不知道,但至少主家從熟知的妖怪和人類的眼中完全消失了……

……但總覺得,有什麽地方不對。可我應該做的,卻只有按照她給的既定路線走下去。

只不過,遠離京都一事,事實上沒有想的那麽簡單。源氏的名聲和榮華富貴,都與京都密切相關。

離開京都的那天,有許多源氏陰陽師選擇與妖怪同歸而盡,亦有因為要離開舒適安逸的生活,而不堪恐懼的族人自行了結。

我將這事告訴源賴光時,他正在和阿切對練刀法。縱然許多年過去了,幼年時見到的刀法,至今也並未生疏。我坐在草地上等著他們結束,卻不由得覺得這一幕分外熟悉。

似乎是在很久很久以前,有和誰——

“……”

“阿紫?”一旁和我一起等著的阿夕輕聲叫了我一句。

“哥……?阿夕,怎……麽了?”我不由得皺了皺眉,因為一瞬間的脫口而出,反而讓我不知所措。

“……沒什麽。”阿夕退了一步,站在了我的身後,“我就在這裏,有什麽事叫我。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於是,他們結束了。那似乎是許久之後,阿切第一次見到我,所以他輕輕地笑了,但很快,那種笑容被克制住了,他別過頭,匆匆地離開了。

“什麽事?”源賴光語氣淡淡。

“族裏很多人……死在家裏。”

“怎麽死的?妖怪殺的?”

“都是……自行了結的。”我小心地回答。

“知道了,讓人把他們的屍體都挪到庭院來吧,別讓其他人知道了。”源賴光語氣淡淡,也不看我,只是帶了刀離開了。

那天晚上,源賴光命人將那些族人的屍體搬到庭院之中,自己親手點了火把,將其焚燒。

然後,我看見他上前,將白天和阿切對練的太刀扔了進去。

……

這樣……

只要按照她給的路線,繼續走下去……就可以了嗎?

但是……

這樣真的好嗎?

源賴光……為什麽會答應呢?他曾言,要為源氏的榮耀,人類的正義和光明……那把太刀,難道不是他一直拿著,為覆興源氏東征西討的象征嗎?阿切也是他為了這一切才……

似乎察覺到我在看他,他也偏過頭看我——但我不敢和他對視,因為我很清楚,這些所有是之前的我和他達成的。只不過,我沒想到,犧牲會這麽大。

他走過來說:“該走了。”

是啊……

離開京都,離開源氏待了百年多的故土,前往另一個地方。

“還會回京都嗎?”有族人小心地問。

源賴光看了他一眼,並沒有回答,翻身上馬。究竟是什麽……讓他答應了這一切?

我因此好奇,卻從未問出口。

妖怪尚且有蜃氣樓可以逃避,可人類……有人類之處,便有紛爭。

那確實是遠離京都和八岐大蛇的一座城,但也確實又是一片權謀爭鬥之處。源賴光不再練習刀法,唯有阿切與阿夕對練時,他會稍微駐足看一會。

也僅此而已。

源賴光很快在這片土地上立足,但我再也沒聽過他說要覆興源氏之類的話。

與此同時,阿切也向我們辭別了。

“別擔心,我也不是再也不回來了。”阿切臨走在馬上說,“源氏在此已經立足,我也要去京都那邊……大江山那裏……”

他停住了,看向了源氏宅邸的門口,我也朝那看去——

那裏並沒有站著人,只是空空的。

“看來是不會來了。”他說著,又扯了扯韁繩,看向我,“那家夥,其實挺在意你的。”

“我?”我不解。

因為自從離開了京都,源賴光和我說的話,屈指可數。

阿切張了張嘴,卻沒說出什麽別的話,只留下“我會盡早回來”,便策馬離開了。

在意是因為我忘記了的那個人嗎?

那個人,究竟是誰呢?

我轉身進去,然後看到了站在遠處的一個白色身影。我楞了一下,那個身影卻離開了。

在意……麽?

“紫姬小姐?”名為阿雲的侍女輕聲喚我。

阿雲……

說起來……

“阿雲,你以前也叫這個名字嗎?”

侍女有些慌張,卻還是回答:“這是自然。小姐怎麽突然問這個?”

“不用害怕,我就是覺得,阿雲似乎不長你這樣。”我笑著和她說。

“那小姐印象中的阿雲,是什麽樣子?”

“是……”我很順利地接下她的話,卻發現沒辦法說下去。

應該有阿雲這樣的存在,但我卻不知道。

……她應該知道吧?

“紫姬小姐?”

“啊……我沒事。我們回去吧,阿夕也快回來了。”

夜晚如期而至,阿夕給我講完了這一天的趣事後,不由得皺眉問:“又刻木雕了嗎?”

——完了,雕完忘記藏起來了。

我立刻起身,將矮桌上的木雕拿起藏在身後,退到了推門邊:“這是我好不容易想起來的,阿夕你不可以——”

正當我還想說什麽,手中拿著的木雕卻被另一個力量拿走。我驚愕地回頭,卻看到了源賴光。我不由得退了一步,和他拉開了距離。

屋子裏一片沈默,最後還是阿夕率先走了出去,其他人也跟著離開了。

屋子裏就剩下我和源賴光了。

“家主大人……有何事?”我不由得低下了頭,小聲問。

源賴光沒有回答我,只是伸出手來——

“這是……?”

那只手上,是一串紫陽花木雕——

並不漂亮,也不精致。於我跟著源氏一同見過的珍稀物件相比,那真是一串非常非常普通的木雕了。

可是……

“某人留下的遺物罷了。”

我不禁睜大了眼睛擡頭看他:“遺物?”

可就在那時,滾燙的淚水從眼眶裏不斷地掉落著。

“不在了嗎?”

“死了。”源賴光說著,又將那個木雕遞過來了些,“拿著,我還有事。”

我努力抑制著內心那份不知從何而來的悲痛,伸手接過。待我接好,源賴光轉身便走。

“等、等下——”我終於鼓起勇氣叫住了他。

源賴光停在原地,卻沒回頭。

“為什麽……為什麽要答應她?源氏家主,源賴光,志不在此。”

他沒有回答我,只是一言不發地離開了。

我低頭默默地看著木雕,只覺得忘記了很多很多重要的事情,但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。拉上推門,我也睡不著。

直到離天亮約一個時辰時,我才稍微有了些睡意。可也是此時,我聽到了推門外傳來了木屐落地音和橘色的火光。一個想法抓住了我——

我輕手輕腳地推開了門,正看到源賴光坐在緣側邊,手邊放著酒瓶和酒杯。

“為什麽會答應……因為我也會害怕了。”

“害怕……?”

“是啊……”他倒了一杯酒說,“那天,她用幻象,將源氏一族的興衰都展現給我,也給我看了滅族後的景象。在那之前,我覺得,這世間沒什麽好怕的。邪神?妖怪?通通不值得怕,我甚至從未畏懼死亡。可那個時候……她把這所有的所有展現給我看時,我知道,我輸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輸給我曾經最不承認的「感情」和軟弱。”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,“並非在意被世人指責,而是悔恨著自己,為何會做出那樣的決定。”

“抱歉……”

“哼,向曾經的仇人說抱歉嗎?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那時當然也可以動用源氏所有力量與她一戰,但那時,源氏的覆興也無從談起。她說得對,源氏興衰存亡,並非我一人能做到。哪怕是我做到了,但之後的繼承者,若非我般人,又能維持多久呢?”

“她這麽做,也讓源氏能長久地延續下去。”

“哼……是為了讓你能守著源氏。”

“……?”

“……如果是他,守護源氏也會是與八岐大蛇一戰。可惜了……可惜了……”他一邊說著,一邊又倒了杯酒,“原本你也並非……”

“並非……?”

他放下酒杯,我聽得一聲輕響,如同惋惜春日美景逝去之哀嘆:“並非如此單純愚笨。”

單純愚笨……

他不待見我,是因為這樣麽?

“可是,我與從前並無兩樣……”

“並無兩樣?現在若是有妖怪站在你的面前,你可敢斬殺?面對權臣之刁難,你可敢應付?源氏上上下下,現在你又接手了多少?”

“……”

“這般軟弱,這般無能,比之幼年時的你,還要無用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城中有位公子看上了你,既然她說你屬於源氏,那也可以如同物品一般贈與他人吧?也好,為此擴大源氏一族勢力,你也算做了一件好事。”

“——”

他將最後一杯酒喝完,然後離開了。我茫然地看著他離開,不由得擡頭看天色,那兒已經泛起魚肚白,在想要睡著,已經是難事了。

我從前……是什麽樣子?

我不由得有了疑慮,但沒辦法確切地想起。問阿夕,他只會回避從前的一切。所以,我打算等阿切回來好好地問問。

只是……

“叩——”

冬日的夜色暗得很,而阿切歸來之日,遠比那位公子造訪之日要晚。①

這樣的叩門聲,如同驚雷,令我惶恐不安。

換作是從前的自己,又會如何呢?

“阿夕,從前的我……是什麽樣子?”

阿夕對我從來都是知無不言,但這一次,他沈默了,甚至連看也不敢看我,只是將我房中的一把太刀,從刀架上取下。

於是,我接著問:“是不是所有人,都更喜歡以前的我?”

“怎麽會?”他少見地緩和了語氣,“為何突然問這個?”

“因為源賴光……說我單純愚笨,我也隱約覺得,自己忘了東西,不僅僅是從前,還有更重要的事。可究竟是什麽呢?我想不明白。”

“想不明白就不用想了。”阿夕說。

“可是,源氏……”我聲音不由得小了下來,“可是源氏一族,待源賴光死去,僅憑我……”

“不是還有我和鬼切嗎?”阿夕擦拭著刀架,最後將太刀放回了原處。

……

確實如此。

我不必做什麽,阿夕他們會做好。可是……這樣真的好嗎?這就是之前的我,為我留下的路。

“叩——”

又是一聲扣門,似乎是在催促我要趕緊開門。我想起了傍晚時分,源賴光站在竹簾外,命人遞來現今自己身上既笨重又華美衣物——

我起身,從那些衣物中鉆出,來到阿夕擦拭過的刀架邊,握住太刀,走至推門——

“刺啦——”

太刀雪亮,在我拉開推門的一瞬間,便刺破了竹簾,徑直朝著那個人刺去。一瞬間,我自認為握緊的太刀,被一個力量擋了回去。

——那是一把木刀,但輕易地便將我手中的太刀擋下,撂倒在地。月色朦朧,他身穿帶有源氏家紋的白色衣物坐在房門前,如同一座石像。

“……你騙我?”我心有不悅。

源賴光毫不在意,只是將手中的木刀收起放在一旁:“那又如何?我給了你很多提示,但你又看不破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是源氏一族持續下去的關鍵,我不會輕易拱手讓人。倒不如說,你現在這樣子……”他止住了,“這一次是警告,不要插手也不要再過問之前的事了。在源氏,你就做一個不谙世事的孩童好了。”

沒有等我回答,源賴光便轉身要離開——

“我不要!”我大聲地說,“我討厭這樣——”

“……”

“從前的我是什麽樣子?我會盡力彌補回來。忘記了的還可以學,我也是源氏一族之人……”

“你學不會。”源賴光打斷了我的話,“也沒辦法回到從前,安心在源氏待著。”

“為什麽?這樣的話,我對源氏不就一點用也沒有了嗎?這樣的話,源氏一族怎麽……”

“不用你操心源氏的事情,你只要待在源氏,一切都會進行得很順利。”源賴光似乎是不耐煩——

我上前一步,抓住了他的袖子:“你之前也教過我,以前的我也做到了。現在你也可以教我,我……”

源賴光頓住了,他回頭看我,目光冷冽,讓我心生畏懼,下意識想要松開他的袖子。可我強行壓抑住了,逼迫自己看著他。

“我為何要把時間花在你身上?源氏雖說有才之人不多,但天賦在你之上的人,大有人在。我為何要花時間在你身上?”

“我會比他們更努力,會比他們更優秀,會成為——”

-

“得到神明的眷顧還是會有代價,不過,這個代價不用源氏承擔。”她說這話時,略加思索了一會,“因為是絕對有益的條件,我也才敢和源氏家主說。”

“什麽條件?”

“就是這份神明的眷顧會讓源氏一族持續下去,但源氏從此離開京都,再不與八岐大蛇等勢力有牽連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怎麽樣?只是離開京都,對於源氏也不是什麽難事吧?”

“那麽,你說的代價呢?”

“當然是舍棄了一切,只是用來維持這個眷顧的我了。簡而言之,是個如同孩童般無知的我,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成長的我——僅是作為聯系「我」與源氏的存在。”她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妥,甚至覺得,那之後的她會有什麽感受,會怎麽想,都不重要。

白子放下,正好有楓葉飄過。

可那又如何?那也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。源氏的覆興計劃……若無她這個提議,也不會倉促結束。

“那你和八岐大蛇的交易呢?”

這是最後一個問題了。若這個問題也能迎刃而解……

顯然,這對她並非難題——只是個值得頭疼一會的小問題。

何為神明的眷顧?

那是用源氏的覆興,換來的賜福。這份力量讓他驚艷,也讓他覺得詭異。源氏一族的壽命,似乎被無限拉長了,連源賴光自己也不再註意到時間的流逝。

至於始作俑者……

“找到了!家主大人,今天我們學什麽?阿切說我已經會寫很多個字了——”

“說了多少遍了,進來之前要敲門。”他皺了眉,看著翻窗而進的她說。

“雖然你這樣答應了,但我還是提醒一下。我給她留下的記憶會變少,她能記住的東西也會變少,心智也會隨之變回孩童。當然了,這是為了讓她能夠活下去而這麽做。如果記得太多,想得太多,「我」如果無法及時回來,她會再次崩潰,那個時候,也就是神明眷顧失效之時。所以,請務必——”

確實如那個她所言……

現在的「源稚紫」,其心智與孩童別無二致。源賴光答應了還是少女時的她,再次將曾經教過的東西教給她。可無論教什麽,第二個月都會忘得一幹二凈。

起初是一個月,後來是一天天地逐步忘記。隨著她忘的東西越多,從源氏傳出的流言也就越多。

“唔……對不起,紫姬又忘記了。”她拍了拍粘在身上的雪,然後裝模作樣地走出房間,關上門。

然後是輕輕的敲門聲。

源賴光微微嘆了口氣,這也是為數不多,她能記住他教的事了吧。

“進來。”

於是,門被推開,雖然手中拿著書,低著頭,但還是忍不住要看他。

沈默片刻,兩方大眼瞪小眼,但她那方完全沒有要問問題的態度,讓源賴光只得開口:“這麽簡單的事你都記不住……索性下雪了,今天出去讓鬼切陪你玩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她眨巴了青琉璃色的眼睛,沒有說下去。

“……”

“我不去玩,我記得……我記得答應過家主大人,要好好學,成為……”她用力地搖頭。

假如是什麽都不記得了,那還好。可她又記得那天晚上的事,反反覆覆重覆了許多次“要好好學”。

實在想不起來了,她只好走到源賴光面前的矮桌邊,將書往更重要的書信上放,指著書上某處,一臉忐忑又期待地望著他。

“……那個念‘源氏’。”

於是,她就停在了幾乎只能記住三天之內發生的事的階段。

而後終於有一日,在教學即將結束時,她好奇地詢問:“家主大人,什麽是京都?”

“……你從哪知道的?”

“我在一本書……唔,阿夕說那些似乎是很多人寫給我的信還有我寫的……我以前真的能寫那麽多字嗎?總之,我看不懂。”她停頓了一下,卻說得斷斷續續,“但是……京都……”

“……不知道。”

“家主大人竟然也不知道嗎?”

-

“咦?是貓貓!”

清晨的時候,不知是從哪,一只小黑貓跳到了窗戶邊。我高興地丟下了手中寫字的筆,大聲地叫道:“阿夕!”

“怎麽了?發生什麽了!”阿夕從門口急沖沖走進來。

“是貓貓!”我指著窗戶邊坐著的黑貓說。

“嗯,很可愛。”阿夕說著,“那你要養它嗎?”

“可以嗎?”

“當然了。”

“喵嗚!”貓貓似乎是不滿地叫了一聲,然後轉頭就跳下窗了。

“啊……貓貓走了!”我立刻要追上去,卻被阿夕拽住了,我無奈地回頭看著他,“貓貓……”

“我會幫你帶回來。”

於是,阿夕離開了。

阿夕說我只記得三天之內發生的事,以及固定的人,所以,我老實地待在源氏等他。

我沒等到他,只等來了一個紫色眼眸的男人。那時,我正坐在矮桌邊修習明日家主大人要教給我的字。

“咦?你是誰?是家主大人……?”我的話並沒有說完,因為他突然湊到了我的面前,讓我不由得楞了一下。

“……是料到我對這樣的你完全沒興趣嗎?”

他沒有理會我的疑問,伸出了手,但我卻本能地推開了:“你是誰?”

我因為他的動作警覺,又正好看到了家主大人出現在了門口,我便快速起身,跑到了他身後。

我看得出家主大人雖不滿,卻是默許我這麽做。

“你先去玩吧,我和這位……大人有事要說。”家主大人吩咐我。

“用我的房間嗎?”

“暫時用一下。”他似乎想到了什麽,看向我問,“可以嗎?”

那是少有的,家主大人會露出幾分柔軟。可我又似乎覺得哪裏不對,只能點了點頭。

他也點了點頭,要進門——

“等下……”不知因何而起的不安,讓我拽住了他的袖子。

他頓了一下,回頭看我。

“今天晚上有花火,可不可以……”

“讓鬼切陪你去。”

對了……那個本子上確實記著他很忙。

“……抱歉,家主大人,是我唐突了。”

究竟該怎麽辦……才能恢覆他之前的樣子?

那個本子,是只有我記得,只有我知道的東西。在那上面,記下了關於“京都”的“源氏”。雖然我們也叫源氏,但和那個完全不同吧?

畢竟……

那是曾經要斬殺天下惡鬼的源氏家主源賴光——和現在這個,只會在房間裏處理文書的源氏家主源賴光,完全不是同一個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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